歷經聖瑪麗亞女子學院的事件後,清陷入了與報告奮鬥的修羅場。這次事件牽扯到術師,不熟悉術法的他根本不知道該從何下筆,也沒辦法回家請教吹雪,說不定她還會趁機敲竹槓。再加上他的休假日正好在報告繳交期限之後。清想來想去還是放棄這個選擇,向長官明示自己的難處。 於是他得到一個洽公的機會,到位於山中的「六生書院」向機關所屬的陰陽博士請教。
「六生書院」的前身即是皇宮中的陰陽寮,在遭到廢除之後,陰陽師們轉而退至幕後,除了繼續培育新一代陰陽師們之外,同時也提供加持過後的武器給「十紋」。而「十紋」則是將這些武器分配給所屬的軍人,用來降妖退魔,維護帝都和平免於妖怪肆虐。每當「十紋」遇上無法獨立解決的事件時,也會尋求「六生書院」裡陰陽師們的協助。就像現在的清為了調查術師之事而來。「六生書院」和「十紋」的關係可說是相輔相成、密不可分。 說明來意後,在大門口為他領路的學生解釋,那位陰陽博士目前為了工作還走不開身,所以清先被引領至那位陰陽博士的休息室裡等待。 休息室為一間簡單樸素和室,裡面沒有太多擺飾,生活用品也很少,或許是收在壁櫥裡也說不定。室內唯一的書桌上疊起寫滿筆記的紙,除了擺放筆墨與書寫的地方外,還有一個上鎖的木盒。那木盒並不起眼,表面也沒有任何雕花,清還是注意到它周圍有些不尋常,但又說不上來。他猜想或許是房間主人在上面施了術法,才會有這種感覺。陰陽師的房間裡有一兩樣施過法的物品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所以他就沒再多想。 不過這間房間實在太過簡單、用單調無趣形容也不為過,而且又沒有時鐘能參考時間,要不是走廊有腳步聲接近與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拉回他漸漸飄遠的意識,清還以為自己已經等了一個下午。 「抱歉,久等了。」拉開紙門的是房間主人,也是清今天要請教的對象。可是清對於來人的聲音特別驚訝。 那和在聖瑪麗亞女子學院裡、使役狗神的術師的嗓音極為相似。 「……?丹羽曹長,為何如此警戒?」他不解地看著單膝半跪著、意欲拔刀的清。 不是那個人。清在心裡一直說服自己。你面前的是隸屬「六生」的陰陽博士,不是那個術師。只是聲音很像的另一個人而已。 「抱歉,我失態了。」他決定放下刀。「我將你錯認成別人。」 「無妨。你我過去並無見面,不熟悉所以認錯也是當然。」對方僅是微笑,看上去並不在意。「倒是我耽誤了丹羽曹長的時間才感到抱歉,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明白對方話中含意,清馬上拿出那天從校舍建築物上撕下的符咒交給對方看。「這種符咒,不知道老師有沒有看過?」 「喔,這個是……」清以「老師」稱呼的陰陽博士名叫穗積明彥,他伸手取過符紙。即使語調沒有什麼變化,清可以感覺到他對上面的符文很有興趣。穗積仔細地研究過正面的筆墨,接著抬頭問清:「丹羽曹長可在現場,找到任何施法的道具嗎?」 「道具?」 「是的,例如……鹽堆、水晶,或者其他你覺得特殊的物品。」 清仔細回想過當天的場景。那晚雖然明亮,但他只專注追趕妖怪上,事件結束後巡視校園也只是沿著貼有符紙的地方走過,沒有更仔細的搜索。「……不,我沒有發現到。」 「就這張符紙來說,」穗積將它平攤在榻榻米上,手指指著紙上幾個地方解釋。「這裡和這裡,都是陰陽道經常使用的符號,多半是用做淨化空間。另外這裡……」 聽到穗積開始講解,清趕緊拿出筆紀錄他解說的內容,如果有他不懂的名詞,穗積也耐心地詳細解釋,展現陰陽博士平日授課時的專注模樣。 「那麼,這些部分呢?」清指著他沒解釋到的地方。 「這裡是陰陽道以外使用的咒文。複合術法正好是我在研究的部分。」聽到這裡,清又對穗積起疑,而對方似乎沒有發現,繼續解釋。「只是這種咒文並不常見,也許是秘法,必須知道是何種系統使用的咒文才能了解寫在此處的用途……」 在穗積解釋的同時,清一直觀察他的表情。在提及咒文與術法結構的時候,穗積還是一樣專心,沒有任何動搖或遲疑。 「……雖然都是借用或者引導出自然的力量,也還是有衝突的可能性……啊,」話說到一半,遠方傳來下課鐘聲。下一堂授課的人是穗積,他必須先準備課程內容。「唉,我一講起來就話多,抱歉耽誤到曹長的時間了。」穗積這才抬起頭,對著清微笑道歉。「暫時先談到這裡吧,不知道這些能不能幫上曹長的忙?」 「啊,是,受益良多。」清趕緊向對方行禮道謝。「今天非常謝謝老師。」 「哪裡,往後若是有什麼需要『十紋』協助的地方,也要請曹長多費心。」穗積拾起那張清帶來的符紙。「這張能請丹羽曹長讓給我嗎?我想作為研究材料,說不定往後也能多提供些資訊給您。」 「當然可以。」清想他當時將校舍內的符紙都撕下來,作為證物用的話數量已經足夠,留一張給對方也沒有問題。「那我告辭了。」 「荷葉。」穗積話語剛落,身穿深常磐色和服的女子無聲無息在他身邊現形,清完全沒有察覺到她的氣息。「我無法抽身,就讓她代替我送您至門口吧。」 拉開紙門離去之際,清回頭像是隨口問了一句:「老師,你知道『聖瑪麗亞女子學院』嗎?」 正在整理教材的穗積停下了手。 「……記得,似乎是帝都內的一所學校吧。怎麼了嗎?」 「不,沒什麼。」聽到穗積一樣是平淡的語調,清想自己實在是太衝動、疑心病也太重。 「呵呵,如果丹羽曹長想要占卜戀愛運勢的話,雖然不是我擅長的部份,也還是幫上一點忙。」 清大可對這種玩笑一笑置之,但突然地被對方損了一句,再加上對穗積的愧疚心,他突然不知道要怎麼應對。 「……謝謝老師。」 等到清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確定荷葉將他送離書院之後,穗積才小心翼翼地將書桌上那個不起眼木盒的封印解除,符紙放進去後又繼續剛才未完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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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ril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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