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白色西式連身洋裝、頭戴鐘型帽的年輕女子慵懶側臥在緣廊上,欣賞庭院風景。 清端著托盤走來,很看不慣女子近乎趴著且不甚雅觀的側臥姿勢。「雪姊,就算在家裡,也請不要擺出這種姿態。」 「欸——又沒有關係,家裡只剩我跟小清你啦——」
「不要叫我小清。」他總是嚴正抗議這種稱呼,但被稱作「雪姊」的女子完全沒打算改口。 「真是的,小清跟老媽子一樣……」女子嘟噥著,很不情願的起身正坐,拿起托盤上的葛粉來吃。 清是在某次休假返家的時候,發現這名女子躺在緣廊上睡午覺。雖然她是以人類姿態行動,他還是能清楚感應到女子身上散發出的非人氣息。這麼光明正大闖空門的妖怪他還是第一次見到。當下雖然想拔刀將她驅逐出去,但當時他是休假期間,沒有穿著制服,依規定來說是不能配戴機關分發的武器,只好叫醒她。 女子自稱「吹雪」,據她所說,真實身份其實是妖怪──雪女。她與清的祖母靜子是多年好友,可是得知清的母親討厭她後,就鮮少與丹羽家來往。日前經過丹羽家的時候發現沒有人居住,覺得不妥,於是擅自代替清接管屋子。 清對吹雪是懷疑居多。再怎麼說,突然有雪女出現在自家屋子裡就夠可疑了,又說自己是祖母的友人……雖然清一一確認過她說的那些與祖母有關的事情(只對自己有聽過的部份而已),也沒辦法馬上相信她。不過現實考量來說,有吹雪在的話,他不用煩惱屋子裡充斥雜妖、或者被流浪漢佔據,而且有人居住的房子才不會破敗得快。 「如果情況不對,我也有辦法對付。」心裡這麼打算的清,現在即使返家也還是穿著制服、攜帶武器,以防不時之需。幾次實戰讓他開始習慣面對妖怪,也多了自信,他認為自己要迎戰雪女應該不困難。 「這間屋子的庭院依舊那麼美呢。」看著眼前庭院,吹雪笑咪咪說著。 丹羽家地坪不大,光庭院範圍就佔去將近三分之一,聽說是靜子當年極力要求才會有這樣的規劃。雖然這裡不如那些知名庭院遼闊,日式庭園該有的風情還是完整呈現。現在清靜下心仔細欣賞,才發現處處都可以看見靜子的用心,他不得不佩服祖母的巧思與品味。 「……曾經我有動過把它整理成菜園的念頭。」 吹雪轉頭看向清,一臉不可思議表情。「這麼美的庭院?小清真是的──」她嘟起嘴,用沒端甜點碗的手使勁拍打他。「所謂的『焚琴煮鶴』就是說你這種人吧,虧你還是小靜的孫子。」 「那時候連生活都有困難了,這麼想很正常吧?」清沒好氣地說。「你們妖怪倒好,不用煩惱三餐不濟的問題……對了,」他從褲子口袋裡拿出幾張紙,上面詳細寫有店家名字、購買物品項目和金額。簡單來說,就是帳單。「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些會送到我的單位上?」 「啊──那個呀──因為人家身上沒有人類使用的錢幣,可是又想買點什麼嘛──所以吹雪就請他們寫下來,等小清有空再到店裡付錢就好了。」 「不要說得那麼簡單!」暴怒的清重重將帳單拍在緣廊地板上,發出「啪」的響亮聲音。「妳知道賺錢有多辛苦嗎?請不要隨意揮霍!」 「討──厭──買幾件東西而已有什麼關係?」吹雪用手摀住耳朵,語氣蠻不在乎。 「這些才不是幾件東西而已吧!看看這皮包的金額!洋裝的金額!」 清滔滔不絕向吹雪灌輸金錢概念,難得的假日就這麼不知不覺少去了大半時間。至於吹雪聽不聽得進去,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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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pril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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